法治周末记者 宋媛媛

　　炫彩的外壳、水果口味、名人站台、数亿元融资……这两年，电子烟的热度一路飙升，YOOZ柚子、魔笛MOTI、GOIN谷云、APOC等新兴的电子烟品牌层出不穷，尤其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然而，最近发生在美国的多起电子烟致命案无疑给电子烟市场泼了一盆冷水。关于电子烟的负面新闻接踵而至，也引发了公众对电子烟成分安全性的重新考量。
 

　　火热的市场 低廉的成本
 

　　去年年底，全球电子烟品牌JUUL迅速蹿红，商家赚得盆满钵满，不少国内的品牌也开始复制JUUL的成功营销经验。

　　深圳的李翔(化名)就在前不久接到了朋友推荐的电子烟项目的加盟邀请。

　　据朋友介绍，这款电子烟不仅可以作为戒烟之用，还有零度薄荷、绿豆冰沙、冰镇西瓜、老冰棍等8种口味，其规格为一次性抛弃型蒸汽电子烟。

　　该款电子烟根据重量不同，市场价格在27元至40元，而成本价格每只只有7元左右。朋友一再保证，电子烟市场前景很好，做好了一个月就能卖出上万只，月入10万元不成问题。

　　做了几年零食生意积攒了不少客户，李翔最近也在寻找新的投资方向，他心动了。

　　“第一口就觉得肺有点疼。”作为十几年的“资深烟民”，李翔最多每天能吸两包香烟，烤烟、烟丝、水烟等都尝试过，电子烟虽然有些独特的香味，但他觉得吸起来肺部很不舒服，可能电子烟人工化学物质比较多。

　　“刚开始吸，觉得不舒服正常，时间长了就好了。”几个吸电子烟有些年头的朋友纷纷向李翔介绍经验。

　　李翔提供给法治周末记者的该款电子烟产品介绍显示，其主要成分是天然植物甘油、食物级丙二醇、天然香精、有机尼古丁盐。

　　“总觉得不止这些化学成分。这么低的成本，怎么可能用天然、无毒无害的原料呢?”李翔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在该款电子烟之前的包装上并未标注含有尼古丁，是新换的包装才重新标出的。

　　为了深入了解该品牌，李翔经常上网浏览相关信息。他注意到近期不少介绍电子烟危害的文章，有的称电子烟的危害甚至是普通香烟的7倍。

　　据李翔透露，电子烟的营销模式，一般都是在互联网上或微信里，层层代理，每一层都要扣除一部分利润。这种模式让他对产品的质量更加“没底”，成本如此低廉，加之这种销售模式，产品质量如何保证?
 

　　有害or无害
 

　　然而在不少电子烟商家的宣传中，电子烟不仅没有害处，反而还具有美容和保健的神奇功效。

　　“吸入的每一口都是美丽与健康。”9月15日，在电子烟品牌“谷云”的新品发布会上，CEO顾军英现场介绍，它是专门针对女性消费群体设计的，添加了胶原蛋白和多种复合维生素等健康成分，而且不含尼古丁。

　　该产品号称“全球首款美容电子烟”。“谷云”负责人解释称，这款烟只是技术上借鉴了电子烟的雾化原理，其实是雾化电子设备。

　　但是，好景不长，十月初，“谷云”就因涉嫌违反广告法，被用户举报至12315消费者投诉平台。

　　据业内人士介绍，目前电子烟主要分为三大类：加热不燃烧的烟草制品、含有尼古丁的电子雾化系统和不含有尼古丁的电子雾化系统。

　　前两种属于电子烟毫无疑问，但不含有尼古丁的电子雾化系统是否可以归为电子烟呢?又是否真的能保证其无毒无害?甚至具有所宣称的保健功能?

　　世界卫生组织有研究表明，即使不含有尼古丁，电子烟依旧会带来健康危害，比如，导致有潜在生命威胁的肺功能损伤，增加后代哮喘的风险等。

　　知名控烟专家、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原副院长吴宜群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强调，电子烟危害即使比传统卷烟要少，但也不等于无害，“雾化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仅仅是水蒸气，还包含固体液体颗粒，浓度高的固体液体颗粒对呼吸系统也会有很大影响”。

　　在很多电子烟商家的宣传里，电子烟添加的都是营养物质，且不会成瘾，还有助于戒烟，甚至有益健康。

　　世界卫生组织7月发布了《2019年全球烟草流行报告》，呼吁各国政府和消费者不要轻信烟草企业关于电子烟等产品的宣传。所谓“电子烟危害小”等说法只是烟草企业的宣传策略，应加强对电子烟市场的监管。

　　最近，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发布一份报告引起了全球关注。

　　该报告称：“截至10月1日，美国48个州和美属维尔京群岛已报告与使用电子烟相关的确认和疑似肺病病例1080例，至少有18人死亡。”

　　虽然并不知道其为何患病，但所有患者均报告有使用电子烟产品的历史，通过检测，约78%的人吸了添加大麻类物质四氢大麻酚的烟液，四氢大麻酚的烟液中存在维生素E醋酸盐，这种化合物可以使大麻的含量很高，从而提高患病率。

　　值得注意的是，该报告发布后，一些国际烟草巨头纷纷发布声明，撇清与美国肺病案件的关系。

　　英美烟草、日烟国际分别在9月6日、9月13日各自发布了一份声明，内容均是从未将含有THC和维生素E乙酸酯的烟油添加到自己的雾化产品中。

　　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表示，虽然目前尚不清楚是哪种化学物质导致的伤害，调查未结束前，应考虑避免使用电子烟产品。
 

　　强制标准或将今年出台
 

　　从今年开始，电子烟在国内开启了井喷式的发展，然而随着热度的不断曝光，各类电子烟的安全问题也频频曝出。

　　在“3·15”晚会上，市面上的8种电子烟因含有害物质被点名批评，天猫、京东等电商巨头也因此将电子烟产品屏蔽了一段时间。

　　10月14日，记者在上述电商平台输入电子烟，立即出现了成千上万种的产品，几乎都是宣称自己的产品是“戒烟神器”“健康减害”“时尚酷炫”。

　　记者浏览多家淘宝店铺，发现不少品牌的电子烟并没有披露其有害成分，有的产品详情还标注：“中性温和、解瘾同时又对身体友好。”“烟油主要成分为甘油、丙二醇、尼古丁盐和少量香精，减少了燃烧中的40多种致癌物，如一氧化碳、重金属、焦油等。”但对于电子烟的危害，却并未提及。

　　“当前很多问题其实都和电子烟中含有的有毒有害物质有关。但目前，我国并没有一个强制性的标准。”北京营养师协会理事顾中一在媒体采访时指出，由于目前电子烟缺乏相关的国家标准，市场监管也没有完全到位，电子烟厂家可能为了增加新奇体验，增加一些对人体有害的化学物质。

　　“哪怕是一些比较常见的添加剂，正常食用是安全的，吸入肺部却可能带来潜在风险。比如丙二醇是很常见的食品添加剂，但是燃烧后容易刺激呼吸道，一些电子烟的烟雾中也可能含有重金属。”顾中一说。

　　“多年来，我国的电子烟还处于无监管状态，由于电子烟既非药品也非食品，无论是国家工信部还是国家卫计委都没有公布任何监管的规定。”复旦大学控烟研究中心主任郑频频告诉法治周末记者，大部分电子烟也含有尼古丁，同样具有成瘾性，且电子烟也会造成二手烟，包含细颗粒物、挥发性的有机物等都会危害健康。

　　随着电子烟问题日渐凸显，国家层面对于强制型国家标准的制定也加快了脚步。

　　据《第一财经》等多家媒体报道，电子烟强制性国家标准目前已经审查完毕，现已进入“正在批准”阶段。按照项目计划时间表，年内或可以发布。

　　法治周末记者了解到，今年年初，杭州、南宁等城市在公共场所也已禁止使用电子烟。深圳也发布了《深圳经济特区控制吸烟条例》，将电子烟纳入了控烟“黑名单”。

　　此外，考虑到道德、法律等多重风险，一些科技上市公司也急于与电子烟划清界限。

　　对于网曝“小米旗下生态链公司将进军电子烟领域”，小米公司官方微博多次进行回应，称“小米不会做电子烟，此事纯属谣言”。